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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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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如時瀛所說的那樣, 傅嶼遲確實沒有對黎初怎麽樣,甚至比起之前更關心了。

但於黎初而言,這是負累。

黎初越來越不愛說話, 也不願意出門。

常常在畫室裏一坐就是一整天。

眼裏已經徹底沒有了光亮,空洞得像個雕刻出來的玩偶。

傅嶼遲推掉了所有的飯局,每天晚上八點準時到家陪黎初吃晚餐。

黎初孕反嚴重,吃了幾口胃裏就惡心, 流水似的補品一日日吃著, 她反倒是比之前更瘦了一點。

三月末, 黎初懷孕也近兩個月,肚子還是和之前一樣平坦, 但精神越來越差。

徐子衿多次要來看她, 但黎初都拒絕了。

她現在這幅模樣, 只會讓子衿擔心。

黎初每天和徐子衿發發消息, 這是她一天裏最為開心的時候。

四月初,天氣也溫暖了起來,黎初早上起來後去樓下散步, 身邊的保鏢寸步不離, 黎初知道他們也是拿錢辦事,並沒有為難他們,只當他們不存在。

晚上七點,黎初坐在畫室裏,提起筆卻不知道該如何落筆, 腦子裏沒有一點靈感。

她瞥過視線,看到了放置在角落裏的《麥田少女》, 她曾經想把這幅畫送給傅世昌先生, 但最終, 也沒有送出去。

這樣溫暖的顏色,寫意的筆觸,是她如今根本就畫不出來的作品。

她突然想起文德鎮,想起父母。

如果那時候她沒有來洛城讀研究生,或許就不會有今天的事了。

她現在也許在田野間寫生,也許在各大畫展上活躍,總之,不是像現在這樣,變成被折斷翅膀的籠中鳥。

身後的門傳來輕微的響動,黎初卻沒有註意。

直到人走到她身後,俯下身子湊到她耳畔說話,“初初,今天做了什麽?”

溫熱的氣息撩得她耳尖微紅。

她放下手裏的畫筆,睫毛垂下,“沒做什麽。”

傅嶼遲掀眸,視線落在畫布之上。

畫上只打了一層底色,灰黑暗調,像是暴雨肆虐的夜晚。

傅嶼遲撫摸著黎初的發絲,薄柔的吻落在她的頸側,帶著濕熱,如羽毛輕拂,引得黎初陣陣顫栗。

自她懷孕後,傅嶼遲就沒再碰過她,黎初知道他忍得難受,好多個夜晚,她睡得迷迷糊糊間聽到浴室裏傳來淅瀝的水聲。

但她同樣慶幸。

因為有了孩子,就可以讓她和傅嶼遲免於親密。

黎初躲了一下,拉開了和傅嶼遲之間的距離。

傅嶼遲卻沒給她逃離的機會,順手將人拉進懷裏,指尖挑起她的下巴,深深凝視了一眼,俯身吻了下去。

一個多月後的再次親密,讓他幾乎失控,他勾纏著黎初的舌,寸寸逼近,不給她逃避的機會。

破碎的嗚咽聲從黎初口中溢出,唇齒間溫度驟然升高,糾纏得愈發激烈,她不得不仰起頭給自己留一絲呼吸的餘地。

到最後,黎初用力推搡著傅嶼遲,才將他的神智喚回,放過了她。

黎初靠在傅嶼遲懷裏,大口地喘著氣,眼尾處染上一抹嫣紅,嫵媚到撩人欲醉。

傅嶼遲把玩著黎初蔥白的手指,若無其事地在指尖落下一吻,啞著嗓子說道:“晚上有個聚會,你和我一起去,嗯?”

低沈的聲音中帶著磁性,像是一道謎題勾著人去解決。

黎初卻毫無興趣,“我累了,想休息。”

傅嶼遲耐著性子哄:“你這幾天一直在家裏悶著,帶你出去散散心。”

“去換身衣服,我們等會就走。”

黎初擡眸看著傅嶼遲,抿緊了嘴唇,沒有說話。

黎初不知道傅嶼遲是什麽意思。

帶她去參加宴會,把她介紹給朋友,讓她進入到他的圈子,難道他是真的要給她一個名分嗎?

想到這,黎初心臟漏跳了一拍,周身升騰起刺骨的寒意。

她怎麽可能和傅嶼遲結婚,絕不可能。

黎初換了一身藍色緞面長裙,裙擺蓬松,簡約而不失嫵媚。

她的肚子因為懷孕月份小依舊平坦,穿這樣的長裙也不會暴露。

黎初挽著傅嶼遲的胳膊踏入酒宴場合的時候,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
以往這種酒宴,傅嶼遲從未帶過女伴。

眾人小聲議論,更有好事者上前攀談,卻都被傅嶼遲一一回絕。

黎初被這樣盛大隆重的酒宴晃了神,她擡眼看向吊在天花板上的巨大水晶燈,被切割得完美的菱角閃著如鉆石一般耀眼的光芒。

有那麽一瞬間,黎初以為自己是進入了電影世界之中,那些看過的畫面如同膠卷一般呈現在她眼前。

傅嶼遲似乎有事要談,為黎初找了個位子坐下,又細心交代了幾句,才起身離開。

黎初獨自坐在角落裏,周圍所有人都不把她放在眼裏,只是私底下小聲地猜測。

侍者端著酒杯過來供黎初挑選,黎初禮貌地回絕了。

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裏,仿佛一幅靜止的油畫。

終於有人按捺不住,走上前來打探。

“你叫什麽名字?”

黎初擡起眼眸,一雙極美的眼睛卻沒有一絲生氣,唇瓣微啟輕吐出兩個字:“黎初。”

黎初無神地看著說話的女人。

她穿著一身銀色禮服,網紗中摻著細閃星辰,在燈光的照耀之下猶如銀河一般耀眼。

黎初知道來這宴會的人非富即貴,不是她可以招惹的。

等到女人走近時,黎初眼裏有了一絲慌亂。

女人輕笑一聲:“怕什麽,你是小傅總帶來的人?”

大家當面不敢提,但在背後都稱呼傅嶼遲為小傅總。

圈子裏的人都知道傅嶼遲是傅世昌的兒子,恒亞集團的太子爺。雖然父子二人之間嫌隙頗深,甚至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,但傅世昌只有這麽一個兒子,將來恒亞集團的一切都是傅嶼遲的。

她端著酒杯,輕輕搖晃,輕抿了一口說道:“說說吧,你和小傅總什麽關系呀。”

黎初並不想和她說話,她此刻只覺得如坐針氈,想要回去。

黎初從沙發上起身,步伐還未邁出去,就被她攔住了,“急什麽?”

女人招呼侍者端酒過來,從托盤上刻意挑了一杯烈酒,遞向黎初,“來酒會哪有不喝酒的道理,就當是給我個面子,把酒喝了吧。”

黎初不知道自己怎麽惹到她了,她明明一句話都沒說,也不曾做過什麽事,這女人為何要這樣咄咄逼人。

“不好意思,我身體不舒服,不能喝酒。”黎初抱歉地看了對方一眼,言語之中滿是真誠。

即便她這樣說了,那女人卻仍然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,“你究竟是身體不好,還是不肯給我這個面子?”

黎初沒有接下她的酒,也沒有回應。

沈默就是她的發言。

女人被她的態度惹怒,聲音也含著幾分怒意,“別以為自己有幾分姿色就能嫁入豪門了,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,傅家的門檻是你能高攀得起的嗎?真是不自量力。”

黎初這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麽要針對她。

醉翁之意根本不在酒,而在於傅嶼遲。

黎初淡淡一笑,眼眸裏沒有一絲情緒,像是黑沈沈的玻璃珠,“我不想高攀。”

女人睨了黎初一眼,“算你有點自知之明,下次別再讓我看見你這樣的人來玷汙酒宴。”

這是私人酒宴,邀請的也多是洛城的名門望族,僅有幾個非世家的,也是洛城有名的人物,如黎初這樣聽都沒聽過的人,還是頭一次出現在這種酒宴上。

黎初:“借你吉言。”

如果能徹底脫離傅嶼遲的掌控就好了,她不想來這樣的酒宴,也不想結交世家名流,她就想回到文德鎮,安生地過自己的小日子。

可這話在女人耳中聽起來倒像是羞辱,是挑釁,她臉色忽變指著黎初怒罵:“你算個什麽東西,我可是宋氏集團的三小姐宋妍,只要我一句話就能讓你在洛城待不下去。”

“宋三小姐想讓誰待不下去?”

低沈冷淡的聲音響起。

宋妍身體僵住,雙眼瞪大,如同見了厲鬼一般,恐懼得根本做不成任何反應。

傅嶼遲長腿邁開,走到黎初身邊,他個子高,居高臨下睥睨著宋妍,又問了一遍:“宋三小姐是想我的女人離開洛城嗎?”

淡漠從容的音調帶著巨大的脅迫感,壓得宋妍不敢喘氣,“不…不是…我只是開玩笑,開玩笑罷了。”

傅嶼遲挑眉,“玩笑,宋三小姐覺得好笑嗎?”

宋妍將目光投向黎初,試圖讓她站出來說兩句。

黎初瞥開了視線,只當作沒有看見。

善良要用在善良的人身上,用在惡人身上就成了聖母。

她不覺得自己有那個本事可以感化惡人。

況且,宋妍對她的惡意那樣明顯。

傅嶼遲凝眉掃了宋妍一眼,冷冷開口:“回去跟你父親說,上次談的合作或許應該重新考慮一下是否合適了。”

宋妍徹底慌了神,如果因為她而攪黃了合作,父親只會更加不喜歡她,她原本在家裏就不受重視,這次恐怕是徹底翻不了身了。

“傅總,我…我知道錯了,請您不要取消合作。”宋妍見傅嶼遲無動於衷,又將目光投向黎初,“黎小姐,對不起,我剛才不該那樣和你說話,我真的知道錯了,你幫幫我吧。”

宋妍上前握住黎初的手,再次懇求:“我剛才真的不是有心的,請你原諒我吧,我們家不能失去這次合作,求求你了。”

黎初抽回被她握住的手,眼裏沒有一絲情緒,淡漠地好似一潭死水,“抱歉,這是他的決定,我無權幹涉。”

傅嶼遲的事和她無關,她也不想幹涉。

出了這樣的鬧劇,酒宴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了過來。

那些探究覆雜的眼神像極了火熱巖漿,落在黎初身上的時候燙得她發疼。

她並不喜歡這樣的場合,也不想成為矚目的對象。

黎初往陽臺處走去,擡頭看了一眼天空,月光皎潔孤傲,撒著淡淡的餘暉。

肩上陡然一沈,很快便有低沈的聲音傳入耳畔:“天冷,小心身體。”

黎初沒看他,只是攏攏身上披著的西裝外套,輕聲說道:“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。”

傅嶼遲坐在沙發處,長腿交疊,整個人卻並不放松,他的目光始終凝視著陽臺處的人。

時瀛來得晚,見傅嶼遲獨自品酒,直接走到他身邊落座,“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呢?”

自從醫院之後,時瀛也沒再見過傅嶼遲。

時瀛從侍者端著的托盤上拿了一杯酒,喝了兩口,凜冽的口感在唇舌之中肆虐,循著傅嶼遲的視線看過去,時瀛看到了陽臺上站著的女人。

“你怎麽把她帶過來了?”時瀛驚得手一抖,杯子裏的酒差點灑了出來。

把黎初帶來酒宴,無異於公布了黎初的身份。

時瀛自然是知道傅嶼遲對黎初的心思,但他也能看出來黎初並不在乎傅嶼遲。

這樣強行綁在一起,也是怨偶。

如果他早點知道,還能勸一勸,可現在黎初有了傅嶼遲的孩子,一切都沒了回轉的餘地。

傅嶼遲不可能放手。

時瀛嘆了一聲:“阿嶼,你跟黎初也不能總是這樣,你們開誠布公聊一聊,黎初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,她會明白你的心意。”

“明白?”傅嶼遲冷嗤一聲,眼眸愈發深沈。

黎初心裏就只有賀明洲,滿心裏想的也是離開他,就算是明白,也只會裝作不明白。

但他是不會讓黎初離開的。

酒宴過後,黎初又回歸正常的生活。

肚子慢慢顯露了出來,到四月末的時候,已經有了小小的弧度。

孕反減輕了許多,可精神越來越差,白天就把自己關在畫室裏,晚上喝傅嶼遲躺在一張床上卻怎麽也不能入睡。

到了淩晨一兩點,傅嶼遲熟睡後,黎初就掀開被子下床,坐在沙發上,撩起窗簾一角,看著外面高樓林立,燈火通明。

傅嶼遲生物鐘非常準時,每天早上七點會醒來,黎初就會在這之前躺回去裝睡。

六月初,黎初研究生畢業。

徐子衿約好了要來接黎初一起去學校,一早就到了江灣壹號。

保姆開了門,徐子衿一進門就看到餐廳處慢條斯理吃早飯的傅嶼遲,臉色立刻就冷了下來。

她憋著悶氣,小聲詢問著身邊的保姆:“初初呢?”

保姆拿了拖鞋給她換上,“黎小姐還在臥室。”

徐子衿換好鞋,忙不疊往保姆所指的方向走去,“我去看看她。”

路過餐廳時,徐子衿甚至懶得再看傅嶼遲,她怕自己克制不住,直接把拖鞋拍他臉上。

臥室裏,黎初正在上妝,她的皮膚本就白皙,因為氣色不好更是蒼白,飽滿的唇也沒有一絲血色。

選了支豆沙色的口紅,薄薄地塗了一層,氣色一下子提升了許多。

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,黎初轉過身說道:“進來。”

徐子衿一進來就撲到黎初身邊,緊緊抱著她,“初初,我都好久沒見你了,你怎麽又樣,傅狗有沒有欺負你?”

自從醫院分別,徐子衿就再也沒有見過黎初,她提過好多次要來看黎初,卻都被拒絕,徐子衿只以為是傅嶼遲的意思,氣得把傅嶼遲裏裏外外罵了一遍。

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黎初,見她毫發無損,才稍稍放心,“我量他也不敢對孕婦下手。”

黎初穿著絲質吊帶睡衣,布料貼著她的身體,勾勒出肚子隆起的弧度。

徐子衿盯著黎初的肚子,神色覆雜,“初初……”

算算日子,這孩子都四個多月了,已經過了打胎的最佳時期,若是再去做手術,對母體也有很大的傷害。

黎初撫上肚子,試圖遮住,“子衿,你坐一會兒,我換身衣服。”

徐子衿收回目光,往沙發處走去,“嗯,初初你慢點,我不著急的。”

黎初淺淺一笑,從衣櫃裏挑了一身寬松的衣服。

她的肚子還不太明顯,穿寬松點的衣服就可以遮住。

去浴室換好衣服,黎初走了出來。

徐子衿起身奔向她,看她身形依舊瘦弱,忍不住皺起眉頭,“他是不是沒好好照顧你,不給你補充營養?”

懷孕四個多月了,身子單薄如紙,風一吹就能吹倒。

徐子衿沒接觸過孕婦,但她見過不少,那些懷孕的女人哪一個不是珠圓玉潤,根本就沒有像黎初這樣的。

黎初拉著徐子衿,輕輕搖了搖頭,“沒有,我挺好的。”

傅嶼遲沒有虧待過她。

保姆每天變著花樣給她做營養餐,高級補品也從沒有斷過,但在她身上就是不起作用。

黎初心裏明白,她這是心病,吃再多的補品都沒有用。

反正就這樣一日日地熬著吧。

再痛苦再難受,日子也總是要過的。

夜裏睡不著的時候,黎初也想過一了百了算了,可她想起文德鎮上的父母,想起子衿,想到……賀明洲,在她心裏縈繞著的念頭就消散而去。

她這條命也不全是她自己的。

她總得為在乎她的人而活著。

徐子衿半信半疑,在黎初的推搡下出了臥室,邊走邊說道:“今天畢業,學校裏人多,你當心一點,等我那邊拍完了合照就去找你。”

兩人走到客廳,看到站立在水晶燈下的男人。

徐子衿閉上了嘴,狠狠瞪了一眼傅嶼遲,心裏又把他罵了一遍。

黎初淡淡地移開目光,看向廚房裏忙碌的保姆,“阿姨,不用做我的早餐了,我和子衿出去吃。”

保姆擦了擦潮濕地雙手,從廚房裏走了出來,為難地說道:“黎小姐,早餐已經做好了,先生特意吩咐做了您愛吃的蒸餃。”

黎初懷孕以後變了胃口,獨愛吃蝦仁蒸餃,天天吃也吃不膩。

上次去產檢的時候醫生讓她少吃一點蝦,蛋白質補充太多容易引起消化不良,傅嶼遲就讓保姆不再做這道蝦仁蒸餃。

到現在差不多有半個月沒吃過了,卻也沒有那麽想念。

黎初抿了抿唇:“放著吧,我晚上回來吃。”

保姆悄悄看了一眼傅嶼遲,想得到答覆。

傅嶼遲下巴輕點,算是同意了黎初的話。

保姆立刻回應:“好的,我先放冰箱冷藏。”

徐子衿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,只要和傅嶼遲待在同一個空間,她都無比難受,“初初,我們快走吧,要不趕不上畢業典禮了。”

畢業典禮要到上午十點才舉行,還會舉行頒獎儀式,她們哪怕在路上堵車一兩個小時,也照樣來得及。

這不過就是徐子衿的一個借口罷了。

黎初明白徐子衿的意思,也默認了她的話,她擡眼看向傅嶼遲,淡淡道:“我和子衿先走了。”

“等等。”傅嶼遲叫停了她們的腳步,“我送你過去。”

黎初腳步一頓,額前垂下一縷發絲,剛好遮住她的眸色,“不用了,我們打車就好。”

徐子衿也跟著附和:“是啊,我已經叫了專車,這會兒估計都到樓下了。”

徐子衿壓根沒叫專車,但她更不想坐傅嶼遲的車子,撒起謊來眼睛都不眨一下。

“那就把訂單取消。”傅嶼遲邁著長腿,走到玄關換上皮鞋。

他語氣強勢,絲毫不給人拒絕的餘地。

轉身掃了一眼楞著不動的人,薄唇微啟:“還不走?不是來不及了嗎?”

徐子衿見他這副發號施令的模樣就生氣,拳頭都捏了起來。

黎初死死攥住徐子衿的胳膊,不讓她和傅嶼遲起沖突。

徐子衿進律所實習大半年,前兩個月剛剛轉正,正式成為律師,黎初擔心她惹到傅嶼遲,丟了工作。

上次從酒宴上回來,知道那場私人宴會只有洛城的名流才能參加,黎初就明白他們上層圈子是共通的,想要讓一個小職員沒有立足之地太簡單了,比捏死一只螞蟻都要簡單的多。

黎初呼出一口氣,回應道:“馬上就來。”

黎初往前邁了兩步,見徐子衿沒動,勸慰道:“子衿,走吧。”

徐子衿明白好友的難處,只是她心裏咽不下這口氣。

她知道傅嶼遲權勢滔天,不是她們這種小嘍啰可以撼動的人物。

徐子衿也曾委婉問過黎初,是不是被傅嶼遲強迫才懷了孕,但卻被黎初否認。

黎初只說是為了還清家裏欠的五百萬,自願和傅嶼遲定下這樣的關系。

這種情況就算是動用法律也沒有任何作用。

她們確實奈何不了他。

……

上了車,黎初自覺坐在副駕駛。

傅嶼遲不喜歡給人做司機,她自然是不能陪著子衿坐在後座。

車子開了半個多小時,停在了洛城大學門口。

這樣的豪車一出現就是所有人關註的重點,黎初頂著眾人艷羨嫉妒的目光,從車裏下來。

車窗搖下,傅嶼遲低沈的聲音從車裏傳了出來:“結束後給我發消息,我來接你。”

黎初想說不必了,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。

沒必要和他做無謂的爭執。

黎初的身影消失在校園裏,傅嶼遲才啟動車子離開。

畢業典禮臨近結束,聽見主持人提及學校特意選了優秀畢業生回來分享經驗,黎初的心突然亂跳了一下。

直到她看到賀明洲的身影,緊繃著的身體瞬間松懈了下來,癱軟在椅子上。

黎初根本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麽,她只覺得恍惚,畢業典禮一結束,她就婉拒了同學提出要合影的請求,慌忙離開禮堂。

下樓的時候手機鈴聲驟然響起,驚得她差點從樓梯摔下。

幸好身後的人適時扶了她一把。

黎初站穩腳跟,轉過身體想和身後的人道謝。

她站的階梯更低,必須要擡起頭才能看清對方的容貌。

掀眸相凝,熟悉的臉映入她的眼簾。

黎初的表情凝滯了一瞬,喃喃道:“明洲。”

她聲音很輕,幾乎被吵鬧的人群湮滅。

意識到自己不該再這樣親密地叫他,黎初咽了咽幹澀地喉嚨,哽咽了一聲:“謝謝學長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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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似月光吻桔梗》by璇樞星

文案:

大三暑假那年,阮愫去了趟西境,遇到了蘇禹初的好友古皓白。他開了輛軍用jeep,穿著短袖迷彩短體,修長的腿裹在綠色軍褲下,在火車站門口,靠著車門邊,薄唇銜煙,等她出來。

“阮愫是吧,蘇禹初讓我照顧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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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來,再回到北城,一屋大院子弟雲集的局上,阮愫著高定抹胸禮服裙出席,優雅知性。

北城最出名的浪子公子哥蘇禹初高興,當眾誇阮愫:“我女朋友啊,特別乖,我讓她走東,她不敢走西,你看她現在大四畢業了吧,本來要回寧市,現在被我一安排,就乖乖待在我身邊了。”

在場所有男人都艷羨怎麽浪子總有乖乖女為他們死心塌地。

誰都知道蘇禹初不僅有阮愫一個。

阮愫擡頭看了看坐在燈光陰影裏抽煙的男人。

他身上新換了件黑襯衫,送她來的路上,是白色的,被她的口紅弄臟了。

手上夾煙的他不動聲色的聽著一屋的人談論阮愫。

最後,聽得厭了,他起身走了。

喜歡上他的時候,聽說他心裏有人了。

為了這句話,乖得不行的她步步為營,先接近他兄弟,再接近他,直到他發現她暗戀他整整六年的那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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